言什安

虐,坑,丧

【执光】虞美人(完)

“你再说一遍!”执明嚯地站起身,带倒身前一片杯盏。他本以为陵光原谅了他,愿意跟他回天权了,结果使臣带来的却是一个晴天霹雳。“什么叫薨了?本王的王后回家探亲,住在自己的别苑里居然能被毒死?在天璇害人如此容易怎么不见你们王上被毒死!”
天璇使臣被噎得无话可说,“微臣确实不知其中细节,只怪南宿细作太狡猾。”
执明怒极反笑,“把一切都推南宿身上”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,他突然抽出侍卫腰间佩剑,架在使臣脖子上,“拿我当傻子糊弄?”
使臣吓的双腿发抖,结巴道:“王上息怒...天璇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,给天权一个交代。”
执明字字有千斤重,“若真是南宿做的,我必屠了南宿,若是天璇做的...”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可怕,“让翼轸把脖子洗干净了。”
佩剑啪的一声摔落在地,执明掀开帐帘出去,“把他给我压起来!”
一众将军跟随执明出了帐篷,一路都是杀气。他像只烦躁嗜杀的野兽,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件事,陵光玲珑剔透,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国家被人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害死。他忽然停下脚步,感觉有点不对,众将军围在他身边,不懂王上为何停了下来。
“王上?”
“嘘。”执明环顾四周,在穿梭的将士和错落的帐篷间寻找引起他注意的那个声音。最终,他抬头望向天空那个盘旋的白影,“我见过它。”
那白影飞得太高,直到它落下来众人才看清原来是只巨大的雪隼。毛色雪白发亮,目光锐利,爪带尖钩,一看就是个霸道的主,面对一众勇猛过人的将军不畏不惧,颇有只身闯箭雨的胆量与气魄,仿佛并没有把这些人类放在眼里。
雪隼的腿上绑着纸条,执明身边的一位将军刚要上前去解,雪隼忽然大叫,扑腾着翅膀,铁钩般的爪子险些在脸上抓出几条血印。
执明哈哈大笑,“将军,回来!这雪隼没有抓你的眼睛,还算留了几分情面,看来是专门找本王的。”
他先是摸了一下雪隼的光滑的翅膀,然后才慢慢解下它腿上的纸条。雪隼一声不吱地盯着他,随着执明的动作,头不时轻微地跟着左右摆动,眼睛里似乎有好奇。执明笑着说:“你白吃了我天权多少粮食,还伤我天权将军,没良心的小畜生,看在你主人的面子上才不与你计较。”
雪隼似乎能听懂人话,趾高气昂地挺胸抬头,一副你拿我怎么样的神态。
执明收起手中的纸条,看着北方,心中一颗大石落了地。
谢天谢地。
天璇使臣摊在帐篷里,觉得自己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这了,遗书的腹稿都打了一半,突然见执明领着一群人又回来了。执明大马金刀一坐,酝酿了下情绪,做出一副悲伤的表情,“本王难过啊...王后一个子嗣都没留下就去了,让本王怎么办。”说着还抹了两滴眼泪。
使臣目瞪口呆,这天权王怎么跟神经病似的,变脸比变戏法还快。
执明:“王后是本王此生挚爱,即使去了,本王依然会把这四塞送给天璇,让翼...让你们王上速速派守军前来接管。”
使臣不仅捡回条命,还捡回了四个要塞,走时依然摸不着头脑,心里暗想天权王是不是被噩耗刺激疯了。
使臣刚走,执明把眼泪一擦,“马上启程!”

严寒侵袭了整个北方,江水却没有冰封。刚刚入夜,画舫就热闹非凡。旁边飘过一艘不起眼的渔船,船头闪着暖炉黄色的火光,一只雪白的手提起上面热的米酒,小心斟了一杯,还没送进嘴里就被身边人劫了胡。
这样天寒地冻,凉意逼人的天气里,一杯热酒下肚四肢百骸都跟着暖了起来。
公孙钤心满意足,“素手果然佩好酒,娘子也来一点。”说罢将手中半杯酒喂给了陵光。
他身材高大,斜坐着一手撑在陵光旁边,几乎能笼罩住陵光整个身体,挡了一大半风。
陵光咽下米酒,舔了舔粉嫩的唇,卷曲的发尾落在鬓边,显得温柔又秀美。
公孙钤看得移不开眼睛,帮他收紧狐裘的脖领,“江上风寒,这几天委屈你了。”
陵光握着他温热宽大的手掌,“有你在身边,从没觉得冷过。”
这句话胜过世上任何一句情话,公孙钤抱住他偏凉的身体,迷恋地在颈处偷吻。
自出城后,他们马上换了水路。这大半个月都在水上,天璇境内一条大江从南通到北,中间无数支流岔路,想要避开搜查容易得很,一路连追兵都没遇到,顺顺利利地到了岫镇。岫镇临近北方边塞,既是贸易重镇,也是水陆交换之地,北上的船只到这里都要换马车,南下的马车到这里也可以选择乘船,因此岫县到处都是外地人,南方方言与北方方言交织,偶尔还能听到天权口音。昱照山绵延数千里,余脉延伸到岫镇,一出城就能见到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,常常是城内百花齐放,山顶皑皑白雪,因此岫镇也格外冷些。
渔船悠悠靠了岸,陵光脱下身上狐裘,里面是一身布衣,然而唇似樱花眼若琉璃,一身贵气挡都挡不住。画舫中有喝醉的人看见陵光恍惚中以为看见了月中仙子,言语轻佻招呼他上船,一接触到公孙钤杀人一般的目光瞬间吓得不敢造次。公孙钤揽着陵光的腰小心翼翼扶他下船,“回来必定要治理治理此地!”
陵光看着岸边来来往往的人说:“与醉鬼计较什么,此地连宵禁都没有,可见人民安居乐业,生活富庶,少有偷盗。”
公孙钤,“好,不治理整个镇,就治理那几个人。”
陵光觉得好笑,他以前可不是这么个小心眼的人,自从出逃以来,越来越斤斤计较了,连别人多看他一眼都要不高兴。
船上洗澡不方便,大多时候都是擦洗,到了客栈里,陵光第一件事就是叫热水。褪去满身衣物,泡在热水里满足地叹口气,朱唇微张,露出洁白的贝齿。公孙钤在身后帮他理头发,卷曲顺滑的一把秀发握在手里梳理,“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,月白的尸体肯定早已被识破,各地居然没有通缉。”
陵光闭着眼睛,“翼轸做事不按常理,真正的危险或许在后面。收到吴将军的回信了吗?”
公孙钤,“收到了,吴将军会南下与我们会和,算算时间也快到了。”
梳子从头皮划过,让人舒服的不自觉嗯了一声,陵光放松身体,让热水浸过每一寸皮肤,“明天帮我换上男装吧,连通缉都没有,也不用掩人耳目了。”
公孙钤犹豫了一下,“好。”
他从前不理解为何有人想当隐士,直到跟陵光一起在湖上漂了这么久,没有政务,没有战士,没有斗争,每天想得最多的竟然是吃什么,才发现琐碎的生活居然能给人带来如此大的满足感。然而出了岫镇与吴将军会和之后,再不会有如此平静的时刻了,陵光也不再会只属于他一个人。夫妻的缘分竟然还不到一个月。天知道,他多想做一个隐士,与陵光不问世事地终老。可是他了解陵光,看似温和,其实睚眦必报,他不去招惹别人已经算安分了,哪想到有一天被别人欺负到这个份上,能咽下这口气就不是他的陵光,何况还有月白的仇。可是就是这样面善心狠的陵光让他放不下,甘愿为他赴汤蹈火。
陵光一直闭着眼睛,像是睡着了一样,直到唇上感受到一股柔软,他轻轻回吻了回去,赤裸湿润的双臂攀上公孙钤的脖子,带上温暖的水汽。公诉钤边吻边伸手摸向水下的身体,入手光滑柔腻让人放不开。吻从嘴唇移向脖子,陵光仰起头,任公孙钤侵犯他的脖颈。唇舌的温度灼热又让人安心,陵光扶住木桶边缘,目光迷离地享受公孙钤的温柔。嘴里的皮肤像婴儿般柔嫩,陵光主动的姿势让公孙钤想深入下去,却生生强迫自己停下来,一下一下亲吻脖子上的皮肤。
“早点休息,明天少不得颠簸。”
陵光顺从地让公孙钤帮他擦试身体,他每次帮他擦身都无比认真,像进行一场别人不懂的仪式。
“公孙,假如当初我没逼你表明心迹,你会不会就与我一辈子只做君臣?”
公孙钤将陵光的长发从衣服里拿出来,“若是当初没与你在一起,我怕是早就相思成疾,郁郁而终了。”
陵光笑了出来,“逗我开心。”
公孙钤也笑,“臣对王上忠心耿耿,可从来没欺过君。”
陵光转身,“真的?”
他的眼睛带着笑意,公孙钤用干燥温暖的衣服裹住他,“真的。”

第二天一早二人买了架宽敞的马车,里面铺了厚厚的棉被,坐上去柔软又舒服。出了城是条宽阔的官道。官道尽头是一片松林,过了松林就是与雪山相连的山谷,如果不出意外,他们将在过了山谷与南下的吴将军相遇。逃亡之路马上就要到了终点,公孙钤却觉得不太对劲,停下马车与陵光道:“我怎么觉得有点奇怪。”
陵光看了看宽阔冷清的官道,“是有蹊跷,岫镇是交通要地,所有南北贸易在这里都要补给换马,不可能只有这么少人。”
公孙钤看了眼周围的商贩走卒,警觉道:“上马。”
他解开两匹马身上的绳套,陵光利落地上了马背,与公孙钤一人一匹,加快速度冲了出去,没想到官道上其他马车突然也全部弃车上马追了上来。公孙钤回头看了一眼,“果然没猜错,这些人都是追兵假扮的,没想到他们一直在这埋伏着,等着我们撞上来。”
他将马横过来,挡在路中间,“你先走,我随后追上来。”
陵光看了眼身后的追兵,咬牙一抖缰绳,“你必须活着过来找我!”说罢狠抽了下马,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密林。
公孙钤抽出包在布里的剑,君子剑从未饮过血,今日到了开封之日。
他一人一马一剑,横于路中,眼中弥漫浓烈的杀气,朝刺客冲去,锋利的剑尖没有半分迟疑,从刺客脖子上划过,瞬间无数人落马。血溅了公孙钤一脸,一向温润的人此刻像个杀神,神挡杀神佛挡杀佛,如同一把刚磨过的尖刀,直插进敌人心脏。刺客瞬间被砍伤大半,没人料到一向以文章著称的文臣武力竟如此了得,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势。

陵光的马是公孙钤亲自挑的,一眨眼的功夫竟然跑出了十几公里。陵光放心不下公孙钤,又因马跑的过快,一时腹中不适,勒紧缰绳,强迫马儿慢下来。他边赶路边频频回头,心里焦急公孙钤为何还没跟上来,他不敢想最坏的结果,只当自己跑的太快,公孙钤还在追他。马儿忽然嘶鸣一声,人立而起,差点把陵光摔下去。他稳住马,只见前后不知何时围上来一队人马,马蹄上绑的布还未拆下,看来早已埋伏许久,原来刚才所见追兵只是引开公孙钤的调虎离山之计,真正的追兵在这等着他呢。陵光拉住马,前有狼后有虎,两边是山坡密林,无处可逃。他心里冷笑,翼轸真是出息了,比他想象的还聪明,不仅知道以逸待劳还料到公孙钤一定会让他先走。
为首的人策马向前踏了一步,后面的人渐渐收紧包围,一言不发,只有剑身嗡鸣声。为首的人举起剑,“主上有令,格杀勿论。”
为了防止人起疑,陵光一直没有带剑,此时手里没有武器,面对围杀的长剑无异于被屠。
斜刺里突然刺来一把剑,陵光仰身躲过,随后起身缠上最近的一个刺客,翻手夺了剑,稳稳握在手里,挽了一个漂亮利落的剑花,蹦起一串血珠,刺客先是被夺剑,随后被封喉,连个声音都没发出来就栽下马去。陵光的马术可是跟裘振一招一招练出来的,当年的裘将军有多厉害,今日的陵光就有多强的实力。他抓紧缰绳,辗转腾挪间连斩几人,眼都未眨。刺客首领眼见不能立刻杀了他,一时心急亲自上前捅了过来,被陵光闪身躲过,这一剑就正正当当捅在了马身上。陵光大喜,看到了冲出去的希望,他抱紧马背,打算借着马儿吃痛受惊的劲冲出去,不料腹中突然一痛,浑身力量都被腹部的痛楚抽去,手上一松,从马背上重重摔了下来,这一摔简直是雪上加霜,疼得陵光剑都握不住,眼睁睁看着刺客的剑朝自己胸口刺来。然而刺下来的剑突然偏了一个方向,扎进身旁的土里,刺客握着插进自己胸口一半的剑,不敢置信地摔在陵光旁边。那剑柄处镶嵌着一颗水蓝色的宝石,是公孙钤的!陵光忍着全身的剧痛,艰难地爬过去拔出那把剑,用尽全身力气横扫出去,公孙钤的剑锋利无比,瞬间砍折几只马腿,离得近的刺客纷纷被马甩了下来,一时人仰马翻,尘土飞杨。正在这混乱的时候,落马的刺客被冲过来的人就地毙命,公孙钤就近抢了一把刺客的剑,连杀数人,鲜血溅了陵光一身。公孙钤伸出左手拉住陵光,“上马!”
陵光痛得发抖,借公孙钤手臂的力量上了马,坐在他身前。公孙钤浑身是血,连衣服都破了几处,显然刚经过一番恶斗。
“你受伤了?”
公孙钤不敢恋战,驱马狂奔,“别担心,不是我的血。”
身后追兵如潮水般涌来,公孙钤把陵光护在怀里,“我答应了要陪你一辈子,怎么敢死。”
话音未落,突然闷哼一声,战马嘶叫一声突然开始狂奔,陵光被公孙钤护得牢牢的,看不清身后的状况,但他看到了如雨一样密集落在马蹄边的箭,追兵是带着箭的...战马屁股中箭,狂奔至山谷附近,越来越力竭,最终口吐白沫摔倒在地,公孙钤紧紧抱着陵光,把自己垫在他身下,让陵光摔在了自己身上。陵光忙起身看公孙钤,只见他后背深深中了一箭,“公孙...”他双手发抖地压住他一直在流血的伤口,“不...不...”
无穷无尽的追兵围了上来,遮挡住寒冷冬日里最后一点阳光,陵光已忘了追兵这件事,眼里只有公孙钤怎么也止不住血的伤口,他徒劳地捂住出血的地方,“不...求求你...”
公孙钤吃力地坐起来,抱住陵光,用身体护住他。
追兵首领举起一掌,命令手下暂时不要动,“公孙大人,王上命我将您带回去,只要您让开,下官包您活着回天璇。”
公孙笑了一下,嘴角流出鲜红的血,“自己小命不保,拿什么保我活着?”
追兵首领刚要反驳,忽然听得身后一阵马蹄声,近在迟尺的山谷冲出一队人马,杀声震天,印着吴字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。他暗自心惊,万万没想到吴将军竟然赶到了!好在吴将军带来的并不是主力,只是一小股军队,如果能一起杀了吴将军没准还能在新王面前邀功,刺客首领激动得微微颤动,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青云直上,官运亨通,这么大的功劳都够他得一爵位了。吴将军的军队和刺客军队如水火相遇,刺客人数压过吴家军,一时厮杀的不分上下。吴将军分出一队人守在陵光身边,担心陵光在混乱中受伤,只想速战速决,然而翼轸派出来的刺客都是禁军里的高手,与他的精兵旗鼓相当,无论如何都是一场硬仗,正在他心急如焚时, 西面的山丘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,无穷无尽的黑色铠甲如一大片黑云压来,竟然是天权的军队!天权王亲自领兵,军队士气高昂,个个如地狱来的收魂使者。转眼间就包围了混战在一起的人。执明一身铠甲,手持宝剑,只与素未谋面的吴将军看了一眼,就默契地达成一致,双方各自收拢队伍,如两条黑龙飞入刺客中,隐成二龙入水之势,各自收口,把刺客分成两群包围起来,分别歼灭。执明叫手下拿来弓箭,稳稳地拉弓,瞄准刺客首领,一箭毙命,干脆利落。首领一死,刺客乱成一团,溃不成军,个个想着逃命,却被盾牌围成的圈挡住,如同困兽一样。若是往常,执明必定要给自己的英勇叫声好,此时他只是把弓箭扔给士兵,策马飞奔至陵光身边,吴将军也控制住了局面,一同赶了过来,看着执明的眼神满是赞许,他征战多年,能与他在战场上瞬间就达成战术默契的执明是第一个,看来天权在均天地位无可撼动不仅仅是靠昱照山。
军医满头大汗,正在帮公孙钤止血,但他心里清楚人多半是救不回来了。公孙钤的脸和唇都白成了纸,仍然温柔地擦陵光的泪,他看见赶过来的执明,对陵光道:“我骗了你,通知吴将军的时候我给他也送了信...对不起...又一次把你送了出去...我害怕你出事,哪怕是一丁点的闪失也承担不起...”
陵光满身满手的血,抱着越来越虚弱的公孙钤哭得说不出完整的话,“你说过会陪我一辈子的...”
公孙钤心中一痛,他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,守在他身边,看着他的孩子一点点长大,与他一同治理天璇。如果有的选,他怎么会第二次把陵光交给执明,他缓缓把目光移向执明,“他自从与你成婚后,从未真正背叛你,你以后要好好对他,不然我不会放过你。”
执明的铠甲反射着雪山冷硬的光,“你放心,我会一生一世对他好,不再让他受一点委屈。”
像是终于安心了一样,公孙钤的头垂在陵光怀里,渐渐没了声息。
手上的血被冷风吹干,怀里身体的温度也一点点流逝掉,陵光抱着公孙钤的姿势与几年前抱着裘振别无二样,连哭都哭不出来,心好像也跟着公孙钤一起死了,他抱着他的尸体,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哀嚎。空中的雪隼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痛苦,声声哀鸣,久久不散。天地在这一刻都变了色,原本晴朗的天气被密云遮盖,寒冬里居然一阵电闪雷鸣,所有的马匹都不安地走来走去。
陵光看着被包围的刺客,裘振死了,月白死了,他和公孙钤的孩子死了,现在连公孙钤都死了,他爱的人都死了,凭什么这些人活的好好的?全世界那么多善终的,凭什么只要是他爱的人就一定要横死?
吴将军察觉到陵光的目光,“刺客已全部投降,王上想如何处置?”
“全杀了,不留活口。”陵光蹭蹭公孙钤冰凉的脸,“我要让他们给我的公孙陪葬。”
“是!”
吴将军领兵而去,留下执明一人陪在陵光身边。背后是一片惨叫声,面前是被抽走了灵魂的陵光。他从未见过陵光这个样子,即使是失去孩子最痛苦那段日子,最多也只是哭闹,而现在,他一声不吱,像个脏兮兮的布偶一样坐着发呆。
“陵儿,我来接你了。”他轻轻唤他。
陵光没有任何反应。
“陵儿!”执明稍微提高了声音。
陵光终于有了点回应,没有焦距的双眼看着执明,眼底一点点重新凝聚起生命的气息,喃喃道:”我害死了他...是我害死了他。”
“不是你的错...如果我能早点赶到...陵儿!”
执明话没说完,陵光就一头栽了过去。执明及时接住他,才发现他身下的袍子已经被血浸透了。

“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,必须保住王后性命!”执明在帐篷内暴躁地走来走去,军医刚要说话被他一句吼了回来,“别问我保大保小,大小我都要!任何一个有闪失,把你们通通斩了!”
不多时,陵光终于醒了,帐篷里没有别人,只有守在他床前的执明,几个月不见,似乎瘦了。
执明心里一颗大石头落地,既有惊喜又有后怕,他才知道陵光有了身孕,如果没有及时赶来,后果不堪设想,还好最终母子平安。“有危险为什么不通知我?只要有我在,没人能伤害你。”
“天璇的事不用天权管。”
“还生我气呢?别的我都可以不管,但你肚子里可是我的孩子,我怎么能不管?”他隔着厚厚的被子在他腹部亲了一下,“回来做我的王后吧,我把天璇送给你做聘礼。”
“不...”
执明未料到他拒绝的这么干脆,“为什么?”
“小时候,有人给我批过命,说我注定孤寡终老,我当时还不信,直到今天,我终于信了...我注定是要孤独一生的,不管与谁在一起都会害了他。”
“哪个神棍算的!瞎说!”执明愤恨不平,“我出生时母后找人给我算了一挂说这辈子红鸾星只动一次,这唯一的一次就是你了!我不会让你孤独一生的!”
陵光噙着泪的眼终于看向了他,“我怕连你也会被我害死...”
“不会的,我福大命大,定会护你一生。”执明抱着他的腹部不放,“回来吧,做我的王后!我什么都给你。”
陵光摸摸他柔软的头发,千疮百孔的心也跟着变柔软了,这一刻他突然又想活下去了。在所有人都离开他之后,还有个人一直在等着他。“好,你等我,等我为公孙报仇,杀了翼轸,夺回王位。”
“我帮你!”
“用不着,天璇处处是王师。”
陵光的话说得没错。身体恢复了一些后,他与吴将军领兵打向王城,一路几乎没有遇到反抗,各地守军一见到陵光与吴将军,自动献上城门,加入勤王之师,月余便攻入了王城。彼时翼轸已经放弃了抵抗,他披头散发地站在大殿上,与陵光相对,“王兄,我知道我活不下去,只要王兄满足我最后一个要求,我便把月白的尸体给你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我要与公孙先生合葬。”
陵光冷笑,“你做梦,我翻遍王城总能找到月白的尸体。”
翼轸也不意外,“我就知道,先生活着你要霸占他,死了你还要霸占他”他捡起地上的剑,眼底有泪,“我不后悔,先生不在了,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,只盼我跟他下辈子的缘分比这辈子多一点。”说罢饮剑自刎,鲜血流了一地。

年年岁岁花相似,岁岁年年人不同。
天璇几经震动,终于稳定了下来。
春暖花开之时,陵光经受了他从小到大最痛苦的经历,他边忍受生产的剧痛边在心里骂执明。远在天权的执明也是坐立不安,每天都要问一次天璇是否有信来,直到某个明媚的早晨,一片桂花的香气里,执明收到了陵光的嫁妆,一碗糖渍桂花,上面还有两颗红枣,红润可爱,看着就喜人。他喜上眉梢地问使臣,“母子二人平安吗?”
使臣是个笑眯眯的中年胖子,“王后与两位小皇子都平安,不日便会启程,王上可要做好准备了。”
执明一呆,随后意识到陵光一次给他生了两个,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,抱着使臣又是大叫又是大笑,惊走了繁茂的桂花树上两只麻雀。

天璇紧锣密鼓地准备新王登基之事,陵光在王室物色了一个聪慧懂事重大局的少年,亲自放在身边教导了大半年,确定是个可用之才放心把天璇交给了他。从此天璇便是故国。两个奶团子天天缠得他没有半点空闲,是时候让天权那个清闲父王一起承担养孩子的重担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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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完结了,对不起一直等待的各位大大,居然断更了这么久,感谢各位大大不离不弃,还好没有坑掉,以后开新坑再也不开长篇了...
另外,快高考的小樱桃,虽然公孙大人和翼轸没有在一起,你也一定会比平时多考出100分的~有空写篇他们的番外送给你~
还有,昱照山在我心里就是天山的样子,所以这次去新疆顺便去天山脚下骑马溜了一圈,更加确定要按照壮观的天山写昱照山,同时默默心疼要骑马的孕夫陵光,我感觉胸都快被颠下来了,,,
最后,真的感谢催更的朋友,虽然我一直装死不敢回应,但是全靠你们的等待才没有坑,谢谢陪伴的大大们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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